思念一点点
下雪的时候,四周都是极安静的,人们被包裹得严实严实,在各自的世界里吁吁低语,温温暖暖的感觉渐渐升上来。
天气是很阴沉的,看看天,仿佛是一块澄蓝的暗色幕布,有种平和心神的感觉,和志斌约定的见面,不知为何会被预定在这样一个天气里。
想想好笑,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古旧的相亲。
孙姐把我送到这个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的男人面前,就笑容暧昧地溜了,我看他倒是一脸的局促与紧张,搓着双手又赶紧伸来与我握手。
“夏小姐你好!我叫祁志斌。”
“我知道,”我恍然竟笑了,“挺冷的天,真不知他们怎样安排的……”
“真不好意思,”他尴尬了一下,“我有点忙。”
“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说
北京白癜风医院。
我们来到一家店,落地的玻璃窗,被暖和的蒸气弄得氤氤氲氲的,窗外的雪花又开始飘落了,正对着窗的是一家报亭,各种报刊杂志被镇纸压得紧紧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随着风舞。
志斌要了一杯咖啡,我自然而然地叫了加热可乐,当双手捧着可乐时,眼泪又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志斌更加慌乱了,不知如何开口,又不知手脚往哪放。
“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说。
他如释重负地坐好,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认识一个叫阿纯的女孩子,认识她时,她还在一家报亭工作呢,一个不太发达的小镇,也就几家报亭,但她的总是品种最齐全的,赚钱自然是不多的,但日子还好。
她的年龄不大,怎么说也就十五`六岁吧,因为爸爸的早逝,就跟妈妈靠着这报亭维持生计,有时下雨刮风时我经过她的摊子,看她手忙脚乱地压那些乱舞在风中的纸张,也会过去帮帮忙,那时候的她,真像迎着风的一支瘦弱无助的雏菊。
一天晚上,她收摊后准备回家睡觉了,突然远处跌跌撞撞过来一个人,满头是血,一脸可怖的样子,阿纯当即就吓傻了,拨腿想跑,但听见他在后面叫“等等
善良的天性让阿纯就这样认识了这个叫白彬的人,拿出些急救的云南白药与绷带,勉强止了血。认识的这个人也让阿纯知道了她生活的世界外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听来恐怖是世界。
白彬在当地所谓“混混”中多少是个头儿,那晚正是跟邻县那帮人为地盘问题火并,他被西瓜刀划了几刀,又不敢去医院,在阿纯的照顾下总算渐渐复原起来。
白彬洗尽了血迹之后还是挺帅的,相处的时候阿纯也不觉得他是个很恐怖的人,他也会拿报亭的书籍报纸看一看,与阿纯轻描淡写地讨论讨论人生`理想的问题。
“黑道?谁想呢,无奈罢了,没个人都有无奈的。”他说。
阿纯睁着忧郁的眼睛看他,“我知道,但是,没有退路吗?”
“呵呵,小傻瓜,”他笑了,“都是说来简单。”
很自然的,阿纯和白彬相爱了,就像是被彼此不同的生活羡慕和吸引。伤稍好一点以后,白彬走了,不知所踪,但会时时回来看阿纯,每次的相间和别离都被阿纯哭的悲悲凄凄,但她知道不该去问白彬在做什么,也不能去问他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阿纯越是瘦弱无助了,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子竟然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震惊的做法呢?她把报亭丢给妈妈,只身跟白彬走了,瞒着妈妈做这些事,那时侯,她真的以为一辈子就可以这样深的托付给这个男人。
白彬又是痛苦又是满脸笑意,他不愿意带坏了阿纯这个孩子,却又实在放不下她。
但是这个决绝的开头并不意味着一定有个美好的结局,白彬带着阿纯确实有了太多麻烦,就像一只折了前腿的虎,在这之间,阿纯被对头绑架要挟了三次,每次白彬身上都会凭空多出好几条刀痕。
“阿彬,真的不要再这样了……我们走,过平静的日子!”阿纯抚着白彬的背哭得肝肠寸断。
“别怕,宝贝,我会报仇的。”白彬紧咬着牙,满眼都是怒火,又软下来吻着阿纯,“让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
那段时间,阿纯都搞不清白彬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感觉上很害怕,总觉得白彬有些什么是瞒着自己的。
直到那天得到消息,小刀面色紧张地跑来说白哥在桥下又干起来了,阿纯发疯地跑过去,看见了自己有生以来最血腥的场面,白彬头上是汗是血又是泪地吼叫着,很多的西瓜刀挥来挥去,阿纯死命地挣脱小刀去挡白彬,只是感到几下剧烈的疼痛和暖丝丝的腥味,之后,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的床上,白彬苦着脸在一边抽烟。
“没事吧,阿彬!”阿纯惊恐地坐起来。
白彬扶她躺下,对她发火,“叫你不要管我的事,你知不知道自己都昏了四天了!”阿纯的眼泪落下来,白彬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
这次,因为阿纯,本来占优势的白彬为了救她离开,又一次丧失了机会。
而阿纯,她的背上多了3条刀痕,肩上也多了一条,每次抚摩她的背时,白彬眼中都是遏止不住的怒火,像一只小豹子。阿纯尽量轻声细语地安抚他,但是心里,越来越感到爱情的末路,幸福,只在手前,却那样遥不可及。
阿纯怀孕了,她的不安定的心让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尽管也面临很多的困难,那段时间也还是很安定的,阿纯肚子渐渐大起来,不方便运动了,就很多时间是呆在家里。白彬出门很频繁,不知在做什么,但往家拿的存款是越来越多了,阿纯很恐慌也很不解,白彬笑说没什么,都是儿子或女儿的奶粉钱。他在家时,是阿纯最开心的,有他在身边,阿纯真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幸福的新娘,幸福的时光能停留下来多好啊。
阿纯快要分娩的时候,白彬还是出事了,他在贩白粉,被对头报复告发,在全市警察的围攻中被当场击毙!那时,白彬两天没有回来,阿纯就感到不祥与不安,跌跌撞撞要出去找时,小刀神色慌张地来了,“白哥……白哥他……走了,拼了命的把我弄出来……这信……”
小刀再说什么阿纯都没有听进去了,只是自己不可抗拒地泪雨磅礴,疯狂地捶打要小刀带她去找,小刀无奈地把阿纯绑在床头,开始在屋里急匆匆地收拾东西。
许久以后,阿纯渐渐缓过来看白彬的信。
阿纯:
我知道迟早会出事的,我爱你,你知道,但是我们没有出路,你也知道。我好后悔让你经历这些惨痛的东西,但我无法克制自己不爱你!本来我以为我们能够亡命天涯的,但自从你怀孕,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不能太自私了,为了你,为了孩子,我必须作出选择!我跟小刀说,一旦我出了事,拿这封信给你,切记:烧掉家里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不要让警方和黑子他们查到你的踪迹,拿好存折,回家找妈妈,千万千万不要卷进我的案子,千万切记!!那些钱该够你和他(呵呵,也许是她,我都开心,真希望我有机会看到!)生活一段时间,我会努力在事发前多赚,坐牢也好,死刑也好,阿纯,一定要记得别对人家说认识我!你要做个清白的人,好好生活,好好生活!
原谅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你不要后悔那天晚上的相识,我就知足了,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开心,我走了,请忘记我,你还小,还小……
永远爱你!吻你,阿纯。
白彬
阿纯再次任泪水滑落,看着这个临时的住了两年的家,在小刀的收拣下一转眼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想了千万遍的为了孩子,看了千万遍的白彬的遗言,阿纯无所归依地回到小镇,开始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平静生活,生活确实是平静下来了,心如死水,无半点涟漪,平静得让人窒息。
阿纯最终也没有见上白彬的一面,甚至不能去送他一下,电视放市里的缉毒新闻时,阿纯看着画面一闪而过,播音员说英勇的公安干警们在整个历时37小时的行动中当场击毙一名顽抗的运毒份子,经调查,该人叫白彬,24岁……
最远的距离,呵呵,最远的距离,是彼此能感觉到很近,却隔了冷冰冰的这个社会,隔了造化弄人,情势弄人的可笑情节!
阿纯一直哭,很少出门,妈妈也没有办法,只是叹气,大概也是知道很多了。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但阿纯自己便生活在流言蜚语中抬不起头,幸好妈妈体谅她,不问原因,只一味地疼她帮她。
阿纯给她取名叫念念,念念,念念,她总是这样叫着,只有在她心中,知道自己真正念的是谁,无尽的又难言出口的爱与想念!
小女孩子很可爱,眉眼间真有点像白彬的样子,皮肤也是白白的,眼睛也是大大的。
又过了些时日,阿纯,这个两三年间经历了如许多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的女孩,又作出一个决定
“你也一样,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幸福!”
北京白癜风医院
当时的阿纯,也才不到十九岁吧,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也许,真的像她所相信的
白癜风的一些表现那样,一切中自有冥冥的注定与安排吧。
……
“呵呵,人家的故事完了。”我说,再捧起可乐时才发现它已经冰凉,而自己,又是泪流满面。
志斌什么都没说,只拿了纸巾给我擦泪,然后很小心地问“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绝对真实。”
“故事很凄美啊,很感动,那个女孩子很善良也很坚强啊……”他细细地说。
那天,在风雪中,志斌为我披上红的风衣,用宽阔的双肩抱了抱刚刚止哭的我,三年后,我嫁给了这个男人。
一次晚上,很无聊地躺在床上,彼此说着些初次相识的事,说起我的那个故事,志斌竟鬼机灵地笑了,“我当时也知道阿纯就是你哦,只是没说明啊……”
“为什么不说明呢?”我饶有兴趣地看他。
“因为我知道一说出来再推你进回忆的深渊,我可就没机会了!”他支起头,“不过,困绕我到如今的是,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啊。”
“其实身体的疤痕总有解决的办法。”我拿出手臂,“看,痕迹都不明显了,也是,十多年了。”
“恩,让它们去吧,你还是最完美的新娘!”志斌抱起我,很深沉地说。
呵呵,没想到老实如斯的志斌竟然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志斌其实和白彬挺像的,白白的,高高的,很体贴我,我觉得自己是个好幸福的女人,走了一个白彬让我伤痛,上帝又给了一个志斌来爱我,我想,一些心结是该放下的时候了,好好爱志斌,好好生活,好好做个妻子,做个妈妈。
志斌接了念念到家里,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女儿,一年后我为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说,念念有弟弟了,我的志斌,他一意坚持这个男孩的名字要叫祁思白,好有诗意的名字!我的志斌,又把我感动地一塌糊涂。在我的带领下,我们全家都习惯并爱上了可乐,犹记得,怀着念念的那段日子,每日在阁楼的窗前捧着可乐轻轻啜饮,等待白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