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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杏子熟了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9-17 03:35     标题: 杏子熟了

杏子熟了
      
   
    杏 子 熟 了 (小说)
      
    椿树蓬头,柳树飘絮,抢插早稻的季节性到了。垸里大部分田是一片葱绿,可杏子家的田还在晒太阳。杏子与丈夫二狗通了好几次电话,催他回家整田,他总是说,忙,拖着不回家,季节不等人,她只好请“短工”二憨哥犁田。
    虽说阳光暖和,春风轻柔,可田水却有些咬人。杏子给二憨找来农靴子,要二憨穿上。“犁田从不用这个”!二憨边说边卷起裤子下田,利利索索驾起牛,扶犁扬鞭犁起来。黄牯微微翘起尾巴,快快拉犁。犁如舰一般,田水哗啦啦的响,犁出的沟直直的,土块一顺地倒在一边。斑鸠、八哥、喜鹊等在犁后蹦蹦跳跳,争抢蚯蚓、土狗等食物。“二憨哥,歇牛喝杯茶。”二憨喝住牛,杏子脱下鞋,卷起一只裤子,腿露在外,像露出一只白色瓷瓶。二憨马上说:“这水有点咬人,莫下田。”说着,把鞭棍靠在犁把上,唰唰唰,三脚二脚上了岸,杏子递过一杯温热的茶,二憨咕噜噜地喝下了。“二憨哥,你脚杆上有蚂蟥,”边说边弯下腰,拈下蚂蟥。咬伤之处,渗出了殷红红的血,杏子掏卫生纸准备揩擦。二憨放杯下田,扶犁挥鞭,接着犁起来。一来一去,一圈一圈,有条不紊;田头田角,他左磨右拐犁到了。一丘田很快犁完了,二憨解牛洗脚上了岸,杏子兴冲冲地送来“过中”。二憨接过一碗荷包蛋,一口一个,像吃汤丸似的。杏子吃吃吃地笑。
    夜幕刚刚抖下,青蛙一个劲地唱歌。杏子屋里亮着灯,桔红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映在门前塘水里,像一面红红的镜,闪闪亮亮。屋只有一间半,二狗在外打工、跑生意多年,总说要做楼房,可一直没动手。并不宽敞的堂屋里,春台、桌椅、电器、农具等,摆得顺顺当当,有条有理。杏子为二憨哥,把曾在武汉打工学到的炒菜手艺用上了。蒜苔烧肉、莲藕煨汤、香椿炒鸡蛋、油酥洗头鱼等,大盘小碟,满满一桌。开始,二憨边吃边饮,杏子把孩子安顿睡好后,来到桌前,拿起酒瓶,给二憨斟酒。杏子忙累了,忙热了,脱去了外衣,穿着一件鹅蛋绿内衣,身子显得格外的丰腴。二憨浑身上下,被酒烧得躁热躁热的,脸上滚动着豆粒大的汗珠。杏子对二憨说;“身上热,把西服脱了。”二憨脱下了西服,身着白色衬衣,露出酱红色的胸膛。桔色的灯光,似红色的纱帐,笼罩着堂屋,笼罩着菜桌,笼罩着杏子和二憨哥。在杏子眼里,二憨哥有黄牯牛那样健壮,有红檀树那样硬朗;在二憨眼里,杏子是红灿灿的桃那样诱人,是熟透的杏那样甜美。二憨吃喝得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杏子连忙从房里拿出了两张“大团结”,递给二憨说;“这是你的工钱。”二憨没有伸手,接着说:“兄弟媳妇与我是老交情,现在又这样热情待我,还要么工钱,以后用得着哥的地方只管做声。”吱呀一声,堂屋大门开了。村长黑鱼进门了,说:“二憨,迷一天冇迷够,还迷着不走,你不怕二狗回来劈你的头!”二憨瞪了黑鱼一眼,问:“你来做么事?”黑鱼回答说:“收公粮。”“我家的公粮早结账了。”杏子甩了一句,收起桌上的碗筷,烟不冒,火不出,一头钻进了厨房。二憨也起身回家,黑鱼觉得没趣,也跟着出了门。
    二狗不在家的日子里,黑鱼有事无事到杏子家坐着不走,黑鱼想要什么,杏子心里岂不明白。但他是一村之长,她不愿得罪他,照常给他倒茶、发烟,想方设法打发他出门。有一回,杏子在苕地拔草,黑鱼从身后轻轻过来,捏她的奶子。在山上放牛的二憨看到了,有意重重咳嗽一声,黑鱼才松开了有效治白癜风的方法?手。杏子红着脸骂道:“流氓!”黑鱼嬉皮笑脸,嘿嘿嘿地离去了。以后,黑鱼再到杏子家,杏子就不大理他。
    二狗这几年不管家里的农活儿,抗旱时,杏子总是与人达把子车水,有时,与人一车就是大半天,可水还不能到自家田。这天中午,她请二憨车水。二憨驼水车不用扶,一只手抓住车帮,高高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摁住车底,往上一顶,水车轻轻落在肩上,如同落一根扁担那样轻快。
    天蓝蓝,太阳白花花的。他们头戴草帽,卷起裤腿,并立在车水池里,两双脚像两对莲藕,一对是白的,一对是红的。他们双手握住车把,一俯一仰,一上一下,吱吱呀呀地摇着车。水车上,一块块水叶,像北京白癜风医院一路路士兵,扑扑嗵嗵钻进水中,将一股股水,哗啦啦拉出,一圈接着一圈,循环不息。清清的塘水,在水池里漾起了道道涟漪,流过管道,汩汩地流向田间。黑鱼去田间捆草头,路过塘头,调头对他们说:“你们摇得好啊!摇得快活啊!”俩人头也不转,不停地摇着车。
    花生上市后,村头的榨房飘起了油香。打榨是又苦又累的活儿,二憨这次是主动到杏子家帮忙的,他还叫杏子把孩子交给他母亲照扶。
    榨房里,烟雾弥漫,灰尘腾腾。灶台上,二憨双手握着锅铲,在锅里不停铲动炒籽。灶台下,杏子头戴草帽,手捏火钗,不停往灶里添柴。灰尘染脏了二憨的头发,杏子找来一顶草帽非要二憨戴上,烟子沾贴在二憨的脸上,杏子找来毛巾给他揩擦。籽炒完后,破籽、蒸饼、压榨一应活儿,二憨不要杏子插手,全由他一人负责。压榨,他累得满头大汗,杏子上前帮忙。两人面对面,两双手捏住“压把”,一上一下压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榨肚”下,黄亮亮的油水,如涓涓的泉水,流淌不断。
    夜里,二憨帮杏子把油挑到屋己是很晚了。二憨吃了杏子煮的一碗荷包蛋,准备回家。杏子从厨房出来说:“我这里有热水,干脆就在这里洗个澡。”二憨迟疑说:“要换衣服。”“换衣服好说,二狗有衣服在家。”杏子急忙进房里,拿出了二狗的衬衣和裤子,并放在椅北京白癜风医院子上,又钻进厨房掇出了一盆热水,平下脚盆,接着说:“你在堂屋里洗,我到房里去。”杏子入房后,二憨无顾忌地脱下衣服洗起来。“忘了给你肥皂,快拿去。”杏子从门缝伸手递给二憨一块香皂。堂屋淅淅啦啦的水声,吵得她不安宁,她通过水声知道二憨在洗什么部位,想开门出去,将二憨的背好好擦一擦,但她到底没有胆子开门。她听不到水声,只听到嗖嗖嗖的穿衣声,才出了房门。二憨洗完澡后,拿着脏衣要回家,杏子从他手中扯下衣服,说:“你给我做事弄脏的,留下给我洗。”正在这时,二憨的母亲背着睡着了的杏子女儿,开门进了屋。
    杏子家累重活儿是二憨做,急难活儿也少不了二憨帮。
    这天午饭时,天空骤然耸起一片乌云,雷声隆隆作响。杏子家有丘割倒铺晒的稻谷怕雨淋湿,就急匆匆来到二憨家,请他去帮忙捆谷。二憨母亲阻拦说:“我家也要收谷。”二憨一声不响,跟着杏子匆匆来到了田间。
    阵阵风把乌云吹散了,把雷电吹哑了,天不下雨,却下了风,杏子身上汗吹干了,觉得凉爽爽的。杏子抱谷,二憨除捆扎外,还帮杏子。杏子觉得二憨捆谷比二狗捆谷不同,二狗捆谷只捆不抱,不管她累得怎样,他总是站着那里,像根树桩似的。杏子双手套着一双白色的袖笼,身穿一件翠绿汗衫,没戴胸罩,抱谷时一弯腰,二憨沿着圆圆汗衫领口,时时可瞄到胸前两只不安宁的“玉兔”。杏子抱谷送给二憨时,二憨时时心不在焉,神不守舍,有时忘了伸手接谷,杏子转动乌亮的眸子,嗔怪说:“狗子扯了心。”二憨捆扎了一捆谷,没接着下草腰子(状似草绳),转身准备上山解手。杏子说:“莫耽误功夫,有尿就在田里洒,我转身就是了。”两人背对背,二憨唰唰唰地洒起来,如同抽水机出水一般。两人转身太快,二憨那黑色草丛里的“生命棍”,被杏子瞥见了,杏子脸朝一边,吃吃地笑。二憨唰地一下脸红了,边下草腰子边说:“快把谷抱过来。”这才打破了尴尬。
    一丘谷快捆完时,突然,杏子哎哟哟地惊叫起来,接着说:“二憨哥,我背上汗衫内有什么虫在咬,快给我弄出来”。二憨来到杏姑背后,不好意思往汗衫内伸手,杏姑扯开扎在裤里的汗衫,催着说:“快点呀!”二憨慢慢将手伸到汗衫内,触摸到汗渍渍的背,觉得杏子肌肤犹如镜一样滑,棉一样柔。他抓到一只虫,抓出一看,是一只细小绿色蚂蚱。杏子说:“这小东西该死”!二憨说:“这东西不该死,如果它不钻进你衣内,我就不……”说着,轻轻松开手,让蚂蚱蹦飞,在田里画了一道绿色弧形。杏子朝二憨转了一眼,抿着嘴一笑。这时,看水的村长黑鱼路过看见了,挑逗说:“二憨色胆不小,敢在田里抓女人的痒”。杏子朝黑鱼瞪着说:“瞎说会烂嘴巴的!”
    杏子觉得二憨哥从干活到吃喝与二狗不一样,二憨犁田时褂子上不溅一点泥,二狗犁田时满身溅上泥,像泥鳅一样;二憨犁田到边到角,二狗犁田留下的边宽角多,总要她用锄头挖。二憨驼水车那么容易,那么轻松,二狗驼水车要下车头,还要人扶。二憨打榨样样活会做,不要她多插手。二憨犁田喝茶、“过中”不要她下田,二狗犁田是要她送到田中;二憨吃鸡蛋一口一个,不像二狗那样细嚼慢咽。她与二狗一块做事,真没趣,要么半天不说一句话,要么在田间地头打嘴仗;和二憨一块做事,有说有笑,干活不觉得着累,心里甜滋滋的。
    二憨影子时时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桩桩往事时时在她心中翻腾。
    8年前,还不满二十岁的杏子到武汉一家餐馆打工,认识了在餐馆帮老板买菜的同乡二憨。在餐馆里杏子负责洗菜和配菜,有事找二憨商量,有困难找二憨帮助。下班后,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下,他们牵手漫步街头;假日里,姹紫嫣红的公园里,他们一块赏景、照相。
    五月的一天夜里,杏子下班回到租住的屋里洗澡。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她急忙穿起衣服开门,满嘴吐着酒味老板一脚跨进房里,将杏子紧紧抱住,说:“你把我想死了。”杏子像只不驯服的羊,拼命挣扎,两只手像两把锤在老板头上肩上乱打。“我提你为总管,把你的工资加到1000元。”老板边说边把杏子朝床上放。正在这当儿,二憨闪了进来,上前抓住老板后衣领,像老鹰抓鸡似的,把老板从杏子身上抓起来,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杏子起身上前,扯开了二憨的手。老板脸泼血一样红,不停地细声嘀咕,气鼓鼓地溜走了。
    以后,杏子和二憨一道到另一家餐馆打工。春节期杏子和二憨都回家过春节,二憨母亲托媒人到杏子家提亲。杏子父亲长年抱病,丧失劳力,弟弟即将要上大学,杏子母亲知道二憨家里也是穷,拿不出钱接济她家,因此没有答应。这时,与二憨同垸的二狗知道此事后,也托媒人到杏子家提亲,媒人说,二狗家殷实,可拿1万元给杏子父亲治病,并负责杏子弟弟上完大学。杏子妈同意了,可杏子死活不同意,妈妈反反复复工作。后来,为了给父亲治病,为了弟弟上大学,杏子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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