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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血咒 [打印本页]

作者: 孤独饮酒    时间: 2017-8-9 22:06     标题: 血咒

血咒
      
   
     粟
                     
      我十二岁认识辉,十四岁母亲去世,十六岁成了孤儿。
                     
      我十二岁时,辉二十七岁,母亲三十三岁。
                     
      十四岁那年,我和母亲还有辉在离开这座城市的路上发生车祸,高速公路上,汽车前轮猛地飞了出去,母亲一把将我塞到辉的怀里,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和辉,两个母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车祸发生后的几小时内,我的大脑一直处于痴呆状态,身上满是血迹,母亲的血,辉的血,交融在一起,让人心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进医院后,有人告诉我,母亲死了,辉脑震荡,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而我居然能奇迹般的毫发无伤治疗白癜风的专科医院
      是父亲将满身是血的我带出医院的,脸色阴沉。其实,我不想离开那里,因为母亲和辉还在那里睡着没有醒来,我不要离开这两个我深爱的人。可是父亲力气很大,他把我拖出医院,终于,我哭了。
      我知道,从那天起,我将失去一切。
                     
      父亲一路把我拖回家,一个阴森的家,这是个让我厌恶的家。
      父亲将我关在家中,禁闭式的。
                     
      我尝试着,逃。回家后的一周内我计划逃跑47次,47次全部失败。父亲总是能够神通广大地把我抓回来。再狠狠地打我,用皮鞭抽我,于是,我的背部伤痕累累。
      “贱人,你妈跟男人跑了连你也要跑,臭婊子,养你有什么用
      “死丫头,还跑,我打死你,打死你
      “粟,你妈走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他打我,边打边骂,骂累了,就哭,一滴滴的眼泪落在我的伤口上,灼烧般的痛楚。
      我很同情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妻子不爱他,和自己的轻浮私奔时死于车祸,他的女儿不爱他,宁愿死也不要留在他的身边。这样强烈的哀伤要一个懦弱的男人独自承受,的确会让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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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他把我送到了祖母家,他受不了我的倔强。
                     
      祖母是个巫婆式的古老女人,死守着古人三从四德的教训。祖父死的时候她才二十岁,怀着我的父亲,为了她的贞洁牌坊守了三十多年的寡。
      祖母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女人红杏出墙。
      祖母恨我,因为我有一个红杏出墙的母亲,对她来说,这是家族的耻辱,而我也不过是个孽种,更何况,我有一张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祖母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只要一有机会,她决不放过,在我洗头的时候要把我溺死;在我骑车的时候想把我推想货车,让车撞死;睡觉的时候,会突然跑到我房间里要把我掐死;她甚至愿意同我一起死。她在屋内放了把火,关上窗,锁上门,对着我冷笑,疯狂地破坏着屋里的一切摆设。火一直在烧,我躲在卫生间的角落里,用水淋湿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看见了母亲,还有辉,他们幸福地拥抱在一起,同我微笑,向我招手,我努力地往前跑,越跑越累,旁边开始烟雾迷蒙,母亲不见了,辉也不见了,我陷入了黑暗,无助地孤独着。
                     
      于是,我醒了。
                     
      一片苍白色的景象在我还未完全清醒时就扑面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住进了医院,背部严重烧伤。
      躺在病床上,我常想象自己背部的恐怖模样。一条条鞭痕与烧伤的疤痂融为一体,呵
      没有人告诉我祖母的情况如何,父亲也没来看过我。医生和漂亮的护士小姐却对我异常地亲切,他们会来陪我聊天,说话。不过他们问的大多数都和我的伤疤有关。
      出院的那天,他们仍在问个不停,问我关于火灾和鞭痕的事情。
      父亲就是在这时出现在,苍白的脸又憔悴许多,他真是个不幸的男子。
      父亲提高了声音叫我,然后冷冷地瞪了一眼那些好奇的无聊人士。
      我跟着他上了车,他没看我,只是用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祖母死了。”
      空气中的血性味越来越浓烈。
      他用力地甩了我一巴掌:“你真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他再一次把我拖回了那个阴冷的家,我没有反抗,因为太累了。又一个罪名要我背负,又一个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混沌的生活还在继续。
      父亲爱我,几乎用他的生命来爱我,他给了我一切物质上的享受,让我过最奢侈的生活,可是他也恨我,他恨我害死了祖母,恨我对他所做的一切无动于衷,恨我念念不忘死去的母亲和病床上的辉,恨我长着和母亲一样的脸,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起他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一种锥心的痛,汹涌而来。
      他喝醉酒的时候就会把我当成母亲,用最难听的话骂我,用最痛苦的手段折磨我,把我掉起来打,将他的酒洒在我的伤口上,逼我向他求饶,逼我向他道歉,逼我流泪。
      我说,不,决不。
      他气极了,又举起鞭子往我身上抽。有时我会痛晕过去,他就用冷水泼醒我,继续他的虐待。一次次地,乐此不疲。
      累了,睡了,醒来的时候,看见狼狈的我,就哭。抱着我猛说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这些罪就当是我替母亲和辉承受的。
      他很意外,他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的,可是我却为了那两个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怨言。他用那双泛着皱纹的眼看我,透和死死恨意,他无法接受我全心全意地袒护着那两个人。
                     
      我爱着我的母亲,爱着我母亲的爱人。是的,我爱辉,十二岁就开始爱他。
      他明朗的笑容,灿亮的眼睛,我无可救要地爱上了母亲的情夫。
      所以当母亲问我愿不愿意离开父亲,和辉一起到另一个地方,过最完美的生活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十四岁的我愿意放弃一切和辉在一起。放任这种畸形的爱恋。
                     
      父亲在我十六岁生日时发现了我的秘密。他偷看了我的日记。
      四年来我对辉所有的爱通通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绝望地崩溃了。
                     
      他彻底地疯了,像祖母一样,砸碎了家中的一切。玻璃像框掉了下来,碎了,里面是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我冲过去要夺回那张照片,却让他抢了先。他颠笑着对照片中的母亲说话。
      “夜欣,你真够狠心的呀,先是丢下一张单方面签字的离婚证书离我而去,接着又突然从地球上消失,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我,现在,连你的女儿也要背叛我,你的女儿爱上了你的情夫,真不愧是母女啊,同样的贱,同样的不要脸。”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毫不在乎自己脚的已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直流,对与他心理上的痛楚,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退到窗边,他拿着照片,狰狞的脸上有种诡异的笑容。
      “夜欣,你忘了吗?你说过要永远爱我的!”他又将我当成了母亲。
      “夜欣,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的承诺!”
      “夜欣……你该死……”
      他猛地向我出了一拳,我闪开,他的拳头砸碎了玻璃窗,玻璃碎片溅落四处。他的手腕也开始流血,止不住地流着。血流到了照片上,照片的一角开始泛红,然后是一大片的鲜红。
      我开始害怕,像十四岁出车祸时一样,恐惧溢满心扉。我吓呆了,怔怔地看着父亲愈加苍白的脸,地板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而他的手腕上的血却仍在下坠。
      他倒了下去,就倒在我的面前,他的手紧紧地拽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父亲因为血渍覆盖变得模糊不清。
                     
      父亲死了,那一拳断送了他的性命,玻璃碎片割断了他的动脉,因而才会血流不止。
      十六岁我又承担了一个罪名,背负了一条姓名。父亲是第三个因我而死的人。
      父亲用他的血诅咒着我的存在。
                     
                     
      文
                     
      我叫文,二十四岁,有一个女朋友,粟。小我五岁,是一个如花般危险却美丽的女子。我爱这个邪嚣的女子。但是她不爱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爱的不是我。她看我的时候常常会出神,我猜,她一定是在想着另一个男子。可她说过会试着爱我,于是我们走到了一起。
      知道某一天,她突然跑来对我说,文,很抱歉,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把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城市的郊区,一幢古老的公寓楼,旁边有是一大片的草坪,还有一群天真的孩子在放风筝。踩着木制的残破楼梯,我们到了二楼。推开房间,里头一片黑暗。
      她说,这是我家。
      我问她要不要开灯,这种黑暗让我很心慌。
      不用,她的回答很简练。突然,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的反射进入房间。
      我看到,房间最亮的那个角落里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男子,一个很像我的男子。
      粟走到窗边,轻轻跪吓,握着男子的手,以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
      辉,我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来看你。
      你看,他的眼睛,呵
      辉,其实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答应过他要用心地去爱他,就像爱你一样地爱着他,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心无法承受两份爱。我带他来见你就注定了我要伤他很深,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孩?
                     
      粟盯着男子的脸发呆,我知道,再在这里停留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起身离去,没说再见。
                     
      我们断了所有联系。
      直到那年的冬季的一个午后,我收到了粟的来信。
                     
      文,你还好吗?我现在在北方,和辉在一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辉睡醒了我终于能再看见他的眼睛了。
      可是由于脑袋中的一些淤血沉积,血块压到了神经,他的智商停在了七八岁的小孩阶段,他甚至不会说话。
      或许是应验了父亲的血咒吧。
      昨天,城市里下了一场雪,雪花漫天飞舞美丽致极,我陪辉去了郊区里已经没落了的公园里看雪景。辉好开心,到处跑,对着我笑,玩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他还硬逼着我躺下,也要我陪他看天空。下雪的天空很明净,纯洁明朗,像辉的眼睛,我和辉一直这么躺着,躺了北京治疗白癜风哪家医院比较好很久。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爱你”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文,你知道吗?辉说话了,他对我说话了,虽然他只是简单的发出两个声音,但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他说话的时候很专注,而且一定要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开口,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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