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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心债 [打印本页]

作者: @为你遮阴    时间: 2017-8-5 01:28     标题: 心债

心债
      
   
    大张做梦也没想到会因为四年前的那一次偶然的际遇,给自己带来良心的谴责和折磨,让自己背上沉重的心债,而这种无声的惩罚或许将会伴随着自己的一生。
      
    (一)
      
    那是深秋的一天,大张骑着他那个破自行车在傍晚时回家。他的这个自行车除了车铃不响哪儿都响,车链子刮链盒盖子的声音很刺耳难听,老远就能听到。北方的深秋已经有些寒冷了,而且天黑的也早。大张已经明显感觉冻手了,冻得手有些火辣北京白癜风医院辣地生疼。明天一定想着戴副手套,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夹克衫的拉链拉到最上头,缩着脖儿顶着寒风飞快地猛骑了一阵子。
      
    大张是这个县城土生土长的,在当地一家国有的机械厂当工人,他在当地找了个外来的媳妇,过着平凡的日子。他的父母在他婚后就回关里的老家养老了。这条路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可能是骑的太猛了,忘了这部老自行车的现有性能,关键时刻竟然掉了链子。大张气得直骂倒霉,没法子只得下车修理。天已经黑了,周围也没有行人。大张转了几下脚蹬子,卡住的链子并没有安好,大张无可奈何,只得打算推自行车走回去。谁知就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他发现不远处有个纸包,好象是用报纸包的。因为天黑,看得很模糊。
      
    他重新固定了车子,向前走去,捡起那个纸包。里面厚厚的,好象有一沓东西。“不会是钱吧?”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向左右看了看,四周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天太黑了,这条路是条偏僻小路,也没有路灯。回家再说吧,他想着,随手把纸包扔在车筐里,推着车回家了。
      
    县城里的人们大多住平房,他家也不例外。回到家他把车放进自家院里黑乎乎的仓房内,竟然忘了放在车筐里的那个纸包。就这样那个纸包在车筐里安安稳稳地躺了一夜。
      
    大张的媳妇看见他回来,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啊?”大张撒了个慌:“厂里有点事,回来车又坏了。”其实他是和几个工友下班打了会儿“升级”的牌。
      
    媳妇说:“再不回来我们娘俩都要饿死了,就等着你回来煮饺子呢。我怕煮早了都坨了。”又对八岁的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说:“儿子,写完作业没?”
      
    儿子正在津津有味看动画片,头也没回说:“早写完了。”
      
    媳妇说:“那我去煮饺子去。”
      
    大张随口问了一句:“什么馅的?”
      
    媳妇说:“韭菜肉的,还剩点馅,明天再和点面包馄饨吧。”
      
    那天的饺子味儿还真挺鲜灵的,全家人吃了个精光。吃完饭大张和往常一样看了半截《新闻联播》,等《天气预报》完后,媳妇又起劲地看起哭天抹泪的言情剧,大张则去隔壁李哥家下了几盘棋。
      
    晚上九点多钟回来,媳妇、儿子已经睡了。因为儿子上学早,一家三口已经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大张简单洗漱后就也就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媳妇又早早起来,熬了点二米粥,煮了三个鸡蛋,从后面不远的那家小饭店里买了几张肉饼,又捞了点腌好的黄瓜、胡萝卜,切成细细的丝,用麻油、味素拌好。打开家人常吃的那罐豆腐乳,按点儿喊爷俩起来吃饭。
      
    吃完饭,儿子背着书包和附近的一个同学一起上学去了。媳妇则收拾了碗筷,简单化了妆,上班了。她在当地一家效益不太好的糖厂工作,每个月就五百块的收入。
      
    大张闷头抽了颗烟,估摸着该走了,才起身向仓房走去。在去推自行车的一刹那,他看到了车筐里的那个纸包。起初他怔了一下,后来马上回想起这个纸包是昨晚捡来的。他慌忙抓过那个纸包,开始撕扯起来,头脑里在想:可能是钱啊。那个纸包包了好几层报纸,用透明胶带捆绑的很结实,他费了点劲才给弄开:果然是钱!而且是一沓百元人民币!大张兴奋地眼睛都亮了起来,美滋滋地想:真他妈的有命啊,居然捡到这么多钱,这下可得着了!他细细数了起来,一张一张,高兴地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数了三、四遍,有时多几张,有时少几张,最后确定那是整整一万块钱。
      
    大张已经没有心思上班了,他又回到屋里,打算把这一万元钱放到箱子里锁上。这时他突然想:要是谁丢的可该上火了?一想到这,他又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情郁闷下来。那沓钱明晃晃地摆在茶几上,仿佛在等候着大张的处置。大张将身体埋在沙发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去小路上等丢钱的人来找再还钱?这个想法他从内心里是不情愿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雷锋,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去做到拾金不昧,他不过是一个凡人,确切说还是个俗人。对钱,他是喜欢的,追求的。这年头谁不爱钱啊?谁不在想着挣钱啊?一万块钱,那几乎是他们全家一年的总收入的四分之三了。
      
    可是不还吧?他知道丢钱的人一定是痛彻心肺了。一万块钱对工薪的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谁丢了这么大一笔钱不着急呢?将心比心啊。大张就被这两种思想左右着煎熬着,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甚至有了打电话叫媳妇回来商量一下的冲动,但他又忍住了。
    三根烟过后,大张咬牙打定主意:谁也不说,这钱,存到银行。不管怎么说,这钱是老天爷给的,傻子才把到手的钱往外推呢!哼,这钱是捡的,又不是偷的抢的贪污受贿的,来的干净正派!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巧砸在自己脑袋上,该着自己发点意外之财了!象他这样靠每个月的那点儿死工资生存的人,哪有那么多发财的机会?
      
    大张这样想着宽慰着自己,反倒觉得心情愉悦起来,一扫刚才集聚在心头的阴霾。他说服自己后,心安理得将钱以自己的名义存到了附近的一家储蓄所里。存完钱,他哼着小调儿象完成一项任务愉快地又骑着车去上班了。
      
    当他打算骑车去走那条小路时,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象以往一样走那条老路,而是又转到另一条大路上。尽管那条小路是他每天从家上班的最佳捷径,他还是从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再以后,他再也没走过那条小路。一次偶然聊天,他无意中说漏了嘴说出自己上班的路线,工友听到向他推荐那条小路,他则遮掩说,大路敞亮好走,小路偏僻难骑,多骑一会儿路就当锻炼身体了。别人听了也没在意,而他却觉得当时心虚的很。
      
    就这样,那笔捡来的钱被他一直存在银行里。他谁也没告诉,连自己媳妇也不知道这件事。若干年后当他对自己当初的决策深深懊悔时,唯一感到庆幸地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而不用涉及他的家人。
      
    (二)
      
    时间象拧开龙头的水,匆匆在指缝里滑过,一晃四年过去了。
      
    那天晚饭后,大张正和上初一的儿子下军棋,爷倆杀得正酣,眼看着儿子要赢了,老子不觉有些慌了神,正忙着,隔壁李哥来了。
      
    “哦,李哥来了,快坐!”大张媳妇循着敲门声打开门,热情地说。
      
    大张一看借机对儿子说:“你李叔来了,明天再玩吧。”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儿子胜利在望,马上要赢了当然意犹未尽,嚷嚷说:“就快下完了,立刻分胜负了,下完再说!”大张笑着说:“不下了,算你赢吧。”儿子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什么算我赢,本来就我赢嘛,哼,你就是想赖棋。”大张不置可否离开了。儿子无奈,只得独自收拾残局。
      
    “嗬,爷俩正玩呢。要说还是小子好啊,能和爸爸一起玩。我那丫头啊,你就别指望了,你要说打扮啊臭美啊,她可上心了。”李哥羡慕地发着感慨。
      
    “哎约,我还羡慕嫂子呢,一整儿娘俩个在一起,干啥都还有个伴儿,多好啊。”大张媳妇也笑着说。
      
    大张递给李哥一支烟,李哥摆摆手:“刚抽完,不抽了。”
      
    “咳,客气啥。我知道嫂子不爱让你在家抽烟。我这没事,随便。”大张不以为然。
      
    李哥听了一笑,接过烟,大张又给他点燃了,自己也点了一支。
      
    大张媳妇知趣地说:“你们哥俩聊吧。我去洗几件衣服。儿子,你去小屋学习去。”说完后娘俩就一前一后都离开了。
      
    李哥眯着眼抽了口烟,对大张说:“我想求老弟点事。”
      
    大张笑着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大哥尽管开口。咱也没啥本事,也就是出点力气啥的。”
      
    李哥认真地说:“对你倒是不难,只要你出力气就是了。是这样,我一个小老弟家挺困难的,眼瞅天冷了,想加几片暖气,我寻思着你会这个活儿,要是他再找描述白癫疯治疗要多吃些计么人花钱就麻烦了,咱能帮就帮他一把,小伙子挺不容易的。你看行不行?就当老哥求你的。”
      
    大张说:“这没啥问题。我别的帮不上,这点活儿还能干,他买暖气片了吗?”
      
    李哥说:“没有。他家贼困难,老爹瘫在床上,就爷俩,光这医药费一年就花不少,他爸单位效益也不太好,能报的医药费有限的几个钱。他们还欠了不少外债,他想买几片旧的。”
      
    大张想了想说:“我们单位换下来一批旧的打算卖废铁呢,我和管库的说一声,要几片,反正公家也不在乎这几个钱,管库的是我哥们,没啥问题。”
      
    李哥说:“那敢情好,我可找对人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天你有空,咱一起去!干完活我请客!”
      
    大张说:“咳,这你不就见外了。都是哥们啊,互相帮忙呗!”
      
    李哥笑着告辞,大张送出门外。
      
    星期天吃过早饭,李哥就来找大张,一2016和2017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起来的还有李哥的连襟。他连襟是开小货车的,他们要先到大张的厂里拉走旧暖气片,而大张事先已经和管库的说好了。
      
    拉着暖气片的车在一栋平房的一户人家那里停下了。三个人都下了车,七手八脚卸下了暖气片。这时这户人家门开了,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走了出来。李哥忙着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的小老弟小潘,小潘,这是你张哥,这是你吴哥。”小潘是那种一看就是稳当老实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面孔,中等个,稍微有点胖。他冲大张他们点点头,和大家分别握了握手:“张哥,吴哥。麻烦你们了。”
      
    李哥拍着小潘的肩膀对另外两人说:“这小伙子人实在,没说的。这个家全靠他了,不容易啊。”又对小潘说:“你这两哥也都是好人。我一说,都挺痛快的。”李哥的连襟说:“都是一家人,有事就说一声,别见外。姐夫,还有事吗?”李哥说:“没事了。你先走吧。”回头对大张和小潘说:“他得回去,我老丈人家有点事要用车。”目送车走后,三人又往屋里搬暖气片。
      
    大张已经带了一些钣子、钳子等工具,一进屋,一看墙角还放了几根管子。大张扫了一眼,感觉这个家很冷清,缺乏生气。家电、家具等家用设备也都很简单陈旧,一看就是清贫之家。一进门就是厨房,里面有一间大屋和一间小屋。大屋是朝阳的,窗台摆了一大堆药盒、药瓶。墙上挂的大长方镜子可有年头了,裂了条缝,用透明胶粘着。电视机也是老式的。一张双人床是铁管的,上面刷的漆已经有些剥落了。窗头柜是一只垫了几块砖的大箱子上蒙了块白的印花布。一个旧大衣柜是这个家最大最象样的家具了。大张来不及细看,便在小潘的指点下干起活,李哥帮他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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