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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盼盼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7-24 16:42 标题: 盼盼

盼盼

过了桃花庄，再经过一片杨树林，就到了西虹桥，隔岸就是青龙镇了。林枫舒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到了！”
西虹桥并不是虹桥的，但却有着这么个名字，大概在很久以前这是座虹桥吧。林枫并不像当初的着急了，反而悠闲地看着这桥下的碧水，还有水对面的街巷。
“林枫哥哥一个小姑娘，就从桥对面跑了过来。
“盼盼！”林枫刚一开口，脸却带着红。
“你来了？阿妈让我来接你！”盼盼微笑着，一双水灵灵的大强直性脊柱炎症状与治疗措施眼睛，忽闪着，看得林枫更是不自然。
他轻声儿说：“来了！”
盼盼就携了林枫的手，说：“走，回家去，我让你看看我的噜噜！”
林枫不知道什么是噜噜，只感觉一只细软的小手，像只可爱的猫儿般温柔地舔着自己的手。他也就捏了那只温软。
那年林枫十三岁，小学毕了业，就考上了镇上的中学。
林枫书读得好，在亲戚中是出了名儿的。舅舅就对林枫的爹爹说：“枫儿上中学了，就让他到我家住吧！盼盼这小丫头，就知道玩儿，也让她和枫儿学学。”
阿爹和阿妈正担心枫儿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不让人放心呢。他们也曾商量让枫儿住在舅舅家，但姥爷、姥姥都没了，还是没有提这一茬儿。阿爹说：“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呢！”
“盼盼和她阿妈也都想枫儿来家住，再说就盼盼自己，也太孤单了。”
“那好吧！不知道枫儿愿意不？”
林枫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是十分地高兴，他知道，又能和盼盼在一起了。
　　
舅舅开了家杂货店，就在镇中心，生意十分地好。逢集的时候，人来人往，小店就挤满了人。从乡下来的人，或抱了鸡，或提了油瓶子，进了店说：“老纪，我把车放到门口了，给望着点儿！”
“赶集了？好咧，去忙你的吧！”
舅舅招呼着，望了一眼门外面的车子，就又去给正在买杂货的人置货。舅舅并不老，但是人缘好，乡下来人了，没有不热心帮助的。人们敬重他，都亲热地称他老纪。
舅妈也忙着取货，接钱，找钱。她接钱的时候，也会说：“不慌的，你先去赶集置办其他的东西……”
那人也必很慌忙地给钱，如此就会谦让一番。
舅妈找了钱，很不好意思地说：“您看，还能要您的钱！”
“做生意，也得要本啊！”那人乐呵呵地接了找的钱，看了看，也必会说：“留够啊！”
舅妈也是笑着说：“够了，够了！”
逢集的时候，店里忙不过来，盼盼也会派上。但是，这天，盼盼却去接林枫了。林枫的来，是件大事。舅舅说：“她妈，你回去瞧瞧，枫儿该到了，你回去杀只鸡，做饭吧！”
舅妈就“噗”地笑了，说：“你比我还心急！”说着，就收拾了头发，走了出去。
街上人多，戴草帽的乡里人，拎了大包小包，见到舅妈的时候，也慌忙地打招呼。舅妈也总会笑着说：“今儿上午别走了，回家我给杀鸡去。”
“中，等哪天我一定去，今儿个还得赶回去呢！”
舅妈笑着，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像踩了风。她看见有外乡人来卖西瓜，瓜大，成色又好，就又买了个西瓜，抱着往家走。
　　
暑天里，正逢上田地里薅头遍二遍草，傍晚天气稍凉爽了，舅舅和舅妈就都下地。田地不多，所以舅舅和舅妈从来不让盼盼和林枫下地，只是让他们看着杂货店，或者在家做作业。
没事的时候，盼盼就会去看她的噜噜。噜噜是只可爱的小白兔，装在一个竹篾的笼子里，放在一棵很大的桂花树下。她把噜噜从竹笼里抱出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摩着它，又亲昵地用脸蹭噜噜的身子。
林枫看着那碧绿的桂花树，还有树下的人儿，就笑了。
“林枫哥哥，你笑什么啊？”
“我笑一个人！”
“谁啊？”
林枫没有回答，却指了指天空。
盼盼也仰望了天空，只见密密的桂花树的枝叶间透着几缕橙黄的阳光，还有院子另一角的天空，就问：“哪有人？”
“天上！”
“那是神仙……”她还没有说完，脸就红了。盼盼知道，很小的时候，奶奶给他们讲过的，月亮里有棵桂花树，还有个很漂亮的仙女叫嫦娥，她也是抱着只兔子的。
“你笑我就直说……”她忙地又说：“我哪能和嫦娥比？她住在月亮上呢！”
“月亮只能晚上出来，咱们的桂树却天天在。”
他们就想起了月亮了，想起了奶奶讲完故事，他们闹着去寻嫦娥，还为那个在地上苦苦等待的会射箭的男人可惜。
林枫说：“他叫后羿。他的箭法很准，能把太阳也射下来！”
“那他怎么不把月亮也射下来呢？”
林枫摇了摇头。
盼盼却高兴地说：“我知道了，他怕把月亮射下来，把嫦娥摔着了。”说着，就是咯咯地笑。
林枫也是笑。
有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下地，薅了没有几根草儿，盼盼就拉了林枫的手，说：“林枫哥哥，你看那水。”
那是镇外的河，长年流着清澈的水，游着一对对欢乐的鱼。夏天里，水边长了茂密的草，开着各种颜色的花儿。
他们就手拉着手，奔到那水边，看钓鱼撒网的人，看渔人放鹰。鱼鹰排成一排，站在那小小船的沿儿上，默默地望着水。渔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儿，虚晃地一扬，鱼鹰就鸭子般地下了水，一个个像饺子一样就沉了下去。不一会儿，就都逐个地跳上了船，每只鱼鹰的嘴里衔着一条银白色的鱼儿。渔人就从鱼鹰的嘴里拿了鱼，放在竹篾儿编的篓子里。
盼盼“咦”地一声，说：“鱼鹰怎么不吃鱼啊？”
“它们的脖子是给扎着了的，吃不了。”
他们看了一会儿放鱼鹰，就在河边掐花儿。
盼盼说：“林枫哥哥，你看……”
林枫的眼里，就是那别在她耳后小花儿，在晚风中娇羞地盛开着，像她那细白的脸的那种微带着的娇羞的红。
“林枫哥哥，好看吗？”
“好看。”林枫说着，就不敢再去看她。
“你骗人。”说着，就顺着岸坡跑下去，临了夕阳下的水。
林枫站在岸上，正对着那夕照的辉煌，看着河水粼粼如碎金的光芒，还有那光芒中的人儿，眼睛都刺痛了。
　　
林枫和盼盼上的学堂像在一个岛上，周围都是碧绿的水，只在校门前有一条狭长的路，接了小镇古老的有些班驳的街。他们欢喜在那里读书，欢喜并肩走在那班驳的街道上，还有那细瘦的路边粗大的垂杨柳披着一头如瀑的发丝。他们也喜欢听垂杨柳的枝梢上各种鸟儿的鸣叫，像歌子一样好听；也喜欢听校园里那个挂在老槐树上的铃声，清脆得像水。每当铃声响起的时候，盼盼总会牵着身边林枫的手，毫不在乎地走在同窗的面前，还亲亲地喊：“林枫哥哥，林枫哥哥。”林枫在同学的面前很不好意思，很多次地告诉盼盼，让她不要在学校这么牵着他的手。盼盼的记性很好，她一直记得林枫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以至于做饭前她也总会向阿妈唠叨几句。但是，对于林枫的这些话，她一直记不住，听到铃声响起的时候，仍是毫不在乎地拉着他的手。
八月桂花香，整个小镇都能闻到盼盼家桂花的香味儿，甚至盼盼走到哪儿，哪儿都是香的。人们都这么说，见到盼盼了，就说：“盼盼，你把你家的香味儿也带来了。”
盼盼笑着，很诡秘。
林枫却知道，盼盼的手上和脸上是擦了桂花的汁的，甚至连她的衣服都是被桂花熏过了。
盼盼收了晒干的衣服，就整齐地叠好，采了一把桂花儿洒在衣柜里，甚至偷偷地把林枫的衣服也熏了桂常见的甲亢病因详细描述花的香。
林枫闻了自己衣服的香，就知道盼盼捣的小鬼儿了。林枫渐渐地也习惯了这种香味儿，身边氤氲着桂花的香，哪怕一个人，也像似有盼盼在的。
八月十五的了解一下皮肤病牛皮癣治疗哪里好时候，学校放了一天假，林枫要回家和阿爹、阿妈一起过中秋了。盼盼舍不得林枫，也跟着她去了乡下。
他们拎着舅舅买了两条草鱼，还有舅妈炸的一篮子油条，还有月饼、苹果，就过了西虹桥，穿过了杨树林，路过了桃花庄，一路唱着歌儿，欢笑着到了林枫家。
农民正在忙着收秋，套了牛车，从地里把芝麻捆儿、苞谷棒子、金黄豆儿往家拉，田地里到处是收割的人，忙碌着。盼盼闻到了另外一种气息儿，温热的带着土腥味儿，感觉着特别得好奇，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林枫微笑着，逐个地耐烦地回答。
傍晚的时候，能听了村庄外回家的牛在哞叫，羊在咩咩，还有呜呜的狗吠，母鸡下蛋后咯哒咯哒地叫着。
林枫的阿爹和阿妈见到盼盼的时候，都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儿。
“盼盼长高了。”
“盼盼身上这么香啊，像桂花一样。”
“哟，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
盼盼笑着，咯咯儿，清脆得像玉一样。
晚上，一家人边吃着月饼，边赏月。一轮玉盘似的月，载着嫦娥，还有桂树，轻轻地在那淡淡的浮云中穿梭。玉玉的光洒了一地，到处像铺了细银一样，又像是一地的水，轻轻地流淌。人都在那玉光里，在那银地里，轻脚悄步的，像在水中走。
中秋夜，有一种偷秋的习俗。那天，偷别人的秋收的庄稼是不叫偷的，因为那偷并不是恶意的，而是品尝别人收获的喜悦，并带着来年丰收的祝福。
盼盼和林枫也出去了，但是并没有去偷秋，去看月下的村庄了。
很美，很宁静。偶尔有一声两声的狗咬，咬过了却又复归一种静谧，整个村庄像感染了月的静默一般。总之，不知道是月怕打扰了一庄劳累的农民，还是村庄怕惊扰了圆满的月亮，还有静静流淌的月光。一个在天上俯视，一个在地上仰望，遥遥相对虽无言，却心照不宣。
　　
雪开始飘的时候，噜噜却死了。
“噜噜是冻死的！”
盼盼很欣喜雪的，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像白色的蝴蝶在飞。她却憎恨起雪来了，站在噜噜的遗体旁，默默地流泪。
雪依然轻轻地飘落，轻浮在盼盼的发梢、眉头、额角，晶莹剔透，闪着月色的光。雪在她的发梢、眉头、额角融了，就是一个个晶晶亮的小珍珠儿，滑下来就和了她温热的泪水。
林枫握着她的手，感觉着那温柔细软的小手变得冰凉，还在瑟瑟地颤抖。
“盼盼，别哭了。”
盼盼依然流着眼泪，默默地。
“春天来的时候，天就暖了，咱们再养只噜噜。”
她听到“噜噜”的时候，又是一下颤抖，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那个有雪的日子，她没有欣喜地和林枫打雪仗，没有高兴地去堆雪人，满怀悲伤地给噜噜发了丧，有模有样，很严肃。林枫也默默地面带忧伤地帮她，扫雪地，挖墓坑，然后看着她轻轻地把噜噜的遗体放进了小小的墓穴，看着她流泪。那小小的坟墓，就筑在已挂满晶亮的冰雪的桂花树下。
盼盼说：“这样，噜噜每年都能闻到桂花的香了。”
她又让林枫积了一大团的雪，很干净的，没有半点污秽，就在那坟墓上堆了一只漂亮的雪兔子。
她说：“噜噜不会感到寂寞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盼盼也没有再养兔子。林枫怕引起她的伤感，也从没有再提过，甚至都忌讳提起兔子了，连呼噜都不提到的。
他们的欢乐无穷无尽，盼盼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轻轻地哼着歌儿。林枫听到了，问：“盼盼，你唱的什么啊？”
盼盼没有回答，仍然哼着欢乐的歌儿。
春天的小镇，像守着一片花圃的老人，在它的周围，都是盛开的很好的花了。田野里，金黄的是油菜花，飘着浓郁的香。蜜蜂儿成群结队，哼着歌儿，像大山里采茶女一样，采颉着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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