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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左,她右  [打印本页]

作者: 南巷清风    时间: 2017-7-10 08:38     标题: 我左,她右 

我左,她右 
      
   
      
      画面一:
      夏天的傍晚,凤凰书院七年级五六北京哪里看白癜风好班第一期板报前,我和书殊。
      我在左,书殊在右。我们齐齐站在凳子上,头紧贴黑板,左手握书,右手粉笔在黑板上缓缓蠕动,发出咯咯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响,刹时消失。黄昏的阳光好奇又慵懒地射进每一个窗户,射进每一个课桌缝隙,射在我和书殊稚嫩的脸庞,射进我们纯真的心境。
      我抄写的是一篇鲁迅先生短文。八四年逢云南战争时期,凤凰书院的学生都喜欢鲁先生的字迹。刻薄亲切。我也是。书殊也是,书殊本姓李,后改为鲁书殊。她说,喜欢鲁迅就自个改了。
      书殊正认真在抄写一首美妙的诗歌。她的字很美,长,细,优,象她的腿。
      粉笔灰沾在书殊的额头刘海处,粒粒颤动,她未发现,专心写字。我稍微偏头,问:书殊,为什么我觉得你跟其他同学不一样。
      书殊楞了一下,并不看我。继续写字,她很成熟,我以为,遇到事情总是能很安静,异常安静,不为任何一举而动情绪。也许,这就是她的不异于他人的地方。
      过了一会,她轻轻地说:因为我跟别人生来就不一样。
      我诧异地望着她。她向我偏过头来,笑了笑,然后看着我。我更加诧异,她终于忍不住又开始笑,笑出声音来。然后从凳子上跳下来,笑了起来,很是开心,声音清脆。我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跟着她一起笑,捂住肚子笑,声音响彻整个教室,响彻整座书院,响彻整个天空,红红的天空。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也不知道书殊为什么笑,可是那一刻,我们两个都是开心地,开心地笑。
      
      我爱这个宝贝。鲁书殊。
      我是道明家族第四三八七六九代最小的女儿辈,道明沈肆。我被转到凤凰书院读七年级原因出自,那些匪徒。八四年匪徒泛滥,后被称之为战争。父亲把我从云南调到这里,希望我安心就学。道明家族富贵上下,祖宗几代都是地主王切知识分子,祖公跟父亲说,父亲又曾告诉我,站在那个地主泛滥的年代,做地主仿佛只是,习惯。天,都成习惯了,不被批斗才怪。后来父亲这一代便已发展为正当经商。我便是道明家族,最小的一代明珠。
      刚进凤凰书院,同学们以为我是日本人。不,我讨厌别人说我是日本人。我讨厌侵略,讨厌杀戮,讨厌战争,讨厌那群土匪。
      第一次听到书殊的名字是我跟同学凯玉在去方便回来的路上,我和凯玉闹打,不小心撞到仙子,我们班坐在最里面那排最后面的那个女孩。仙子长得很美,细长的眼睛,柳叶眉,说起话来一挑一挑,声音尖亮,而且说话勤快。我说,抱歉。仙子挑起头来白了我一眼,喂,有钱走路就可以不看人啊。我楞楞地看着她,我并未想到一个七年级的女孩儿会如此地傲慢和刁蛮。书殊站在仙子旁边,看了看我,然后扯了扯仙子,说,走了啦。
      后来凯玉把我拉在教室的后面的拐弯角落里,看了看周围,附在我耳边说,沈嗣,你千万不要跟仙子闹,她很无理的。我说,我知道,她,旁边那个女孩好象不是跟她同类的罢。凯玉赶紧打住我说,一样一样,两个出了名的妖精。我皱着眉头望着她,她接着说,哎呀,你不会明白的,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她们俩是公认的妖精,从前六年级的时候就跟男人私奔的。我啊了一声,表示不相信。凯玉便只说,总之你不要跟她们一起玩就好了。
      凯玉,她叫什么?我喊。
      书殊。鲁书殊。
      很好听的名字,我喃喃地念着。
      
      画面二:
      书殊站在书院林荫的左边,仙子在旁边,我站在右边,泱泱地。
      表哥站在中间。他是父亲派来的。表哥比我大出,十岁。父亲说,他是父亲一个有头脸的朋友的儿子,从小看我长得俏,就把儿子的娃娃亲取消了,希望日后我跟表哥能互相爱慕。
      可是,我对这个兄长,一直只是敬畏。他似乎每天都在诡异地笑,似乎身不有很多女人。他对我,只怕也只是管教。他总是象现在这个样子来命令我,而不是争取我的意见和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他指着书殊和仙子,恶狠狠地说:告诉你们两个,不要再对沈嗣使任何的念头,不要接近她,否则……
      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打住了后面要说的粗鲁话。
      仙子眼睛象闪着火焰似的,她的目光仿佛就能将我杀死。书殊,看着远处,不看我。她嘴巴抿着,我以为,她定是恨我,恨表哥的。
      接着,表哥也凶狠地警告我,我以后再也不能跟书殊有任何的交往和接近。我点头了,我真的很怕他。他说,他要告诉父亲。假如我不同意。
      后来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看到书殊在擦眼睛,是在擦眼泪吗。因为我,她受到了伤害,受到了尊严摧毁。
      
      父亲送我来书院的时候,送过院长很多罕见礼品。那时候,看见院长笑眯眯地使劲跟父亲点头,说一定会照看好我的。父亲走后,院长在全书院老师会上,说要给我优待。后来这话传开了,有人看我不顺,也有人羡慕,很多人都认识我。那时候,书殊就记得我,她说。而,仙子是属于看我不顺类。
      后来我跟书殊在一起玩。书殊她也喜欢我,她说我是天下最有权大声,却又最不忍心大声的人。那时候我还没听太明白,后来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善良。是,我是很善良,没有遇到过对我不善的人,一直。
      板报出来后,评比拿了奖。那天傍晚,我和书殊呆到快天黑,我们俩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昏黄的太阳一直掉下去,缓缓地。仿佛我们的心境,缓缓地流动着。书殊坐在我旁边,就好象一个天使,一个有思绪的天使。而我,在她心中,是幸福完美的。
      第二次跟书殊有眼神交替,是音乐课上。我喜欢我们的音乐老师,我不否认那时候已经开始有情感上的初开,也不否认说,可能我有点暗恋老师的说法。音乐老师很高,清瘦清瘦,光滑的头发乌黑乌黑,唱起歌来声音很迷人。后来,凯玉说她也喜欢。
      那天音乐老师叫书殊抄写一段关于一段曲子的诗歌,书殊就上去了。就是那次发现她的字很美的。我一直盯着她,她下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微笑。
      音乐老师最喜欢书殊,他说书殊唱歌带感情,他说书殊的字体象是带着感情在跳舞。书殊明明整一有感情的女孩。我一直都练书法,可是我觉得书殊的字比我的要美,要有特色。尽管音乐老师也说我的字架子稳。
      之后,我们俩就被选为板报负责人。书殊写的诗,也被音乐老师吩咐,一定要摘上板报。
      诗是这样写的:
      
      从来没有如此自豪过
      仿佛我在幻觉里翱翔
      我要的只是自在
      从来没有如此骄傲过
      以为我是欢厅里的公主
      我要的只是快乐
      
      我要飞
      飞到天际看大千的景色
      我要飞
      飞到海角看繁华的一切
      我带着美丽的心情
      我带着纯洁的身体
      飞翔…… 
      
      后来我才知道,凯玉告诉我的。书殊生来母亲就不在身边,听说外面的钱好捞,她母亲就丢下她和她父亲离开了家,父亲碌碌无为,在书殊三岁的时候为了拿到一笔定金,把书殊定给临家傻子为媳妇。后来傻子死了。村人说,书殊是个灾星。这样,书殊才没有再被父亲卖掉。书殊11岁的时候,有个男人企图非礼她,后来她回家委屈跟父亲说,父亲不屑地说,他要是有钱就跟了他得,这样一辈子也不用心,日子好过着呢,老子也跟着你享福。
      之后。书殊就跟仙子开始放肆地玩。五年级的时候,同学们看见她们俩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这就是传说中流言中的,私奔。
      板报出来后,给我带来了白癜风的治疗过程困苦。表哥来了,父亲叫他来的,他说。我以为这是院长所告。我讨厌这样多嘴的院长。可是,我很无奈。我也开始困苦,从未有过的困苦。我该怎么面对书殊。我该不该让她原谅我,可我也不敢再接近她,真的。
      表哥走的时候,摸着我的头说,宝贝我等你。
      
      画面三:
      院长出了通告,还亲自奔走每个教室,他紧皱着眉头,喊着,快点,孩子们,集合集合,快点!
      书殊站在礼堂台上的右边,我坐在下面的左边斜斜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看到仙子站在礼堂的侧面,看上去她很难过,也很着急,更多的是害怕。我奔了过去,抓住她,问:仙子,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书殊怎么了。
      仙子先是惊了一惊,然后眼睛一红,甩开我紧紧抓住她手臂的手,发疯似地摇起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有责任,知道吗,要不是你所谓高贵身份,要不是你家庭的神经质,要不是你父亲的贿赂,要不是你表哥当众的侮辱,书殊才不会被大家批判和歧视!
      她很激动,说着说着,我看见她豆大的眼泪从眼珠里掉下来。
      我也哭,站在那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战,眼泪很大粒很大粒的往下滴。
      院长发表了一篇很长的批论,我并不能清晰地安静地听完他说的每一句,除了那几句非常刺耳的“鲁书殊同学和七年级五六班的音乐老师李**老师这样的行为,不但要从思想上得到严重的教导,还要从行动上受到应有的惩罚,请在坐的各位老师和同学,及所有的人士,都引以……”
      我看到书殊站在台的右边,音乐老师并没有在。
      
      院长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儿了,他的思想总是还停在几十年以前,总是拿“想当年……”,从抗日战争,说到文化大革命,又说他从前的私塾,总之他跟书院的学生说得再多,末了只为教育我们,一定要保守要规矩要文静。
      三天前的晚上,在音乐老师的房里,被院长无意发现书殊和音乐老师……
      大会散了以后,我没有去上课。第二次找到仙子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肿的,她抬头轻轻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她已经不屑于看我。顿时我发现,原来只有她才够格做书殊的朋友,发生了任何事总是有她在书殊身边难过,伤心,兴奋,或者调侃……
      我握着仙子的肩。
      “仙子,我想见书殊……”
      “你想要她开口么。”
      “她会吗。”
      “不会。可以让你见她,但是你别劝她。”
      “我……”
      “她可能也想见你,她要走了……”,说罢,仙子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又抽泣起来。
      我心酸地发现,她本也是个善良无暇的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太多客观,太多现实,太多迫不得已逼得痛苦不堪,她的后背北京哪里看白癜风好那么的瘦弱呵。美丽的天使,已经残败。
      我摇着书殊的身体,她的身体那么软,她已经无力挣扎或者不屑挣扎。无论我怎么说,怎么歇斯底里地喊着让她开口澄清,无论我怎么恳求,心疼和责怪,她始终只是摇摇头,轻轻地。
      她细细的眼睛往上抬了抬,眉头紧皱起来,我以为她会哭。可是,我发现,她那么坚强,心也那么坚定。她只是说,沈嗣,我会来找你的。说完她抱着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用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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