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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东皇考神S [打印本页]

作者: 南巷清风    时间: 2017-7-7 14:21     标题: 东皇考神S

东皇考神S
      
   
      
    S从北大退学了。
    因为他上高中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上大学后就什么都忘了。
    S叫石天磊。我是他妹妹石静轩。
    你要是问为什么我不直接写出他的名字。那我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一句:家丑不可外扬。就这么简单。要是你哥哥一下子从一个天才变成了一个傻子,你也会和我一样想。
    从北大退学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更何况是被迫的。比尔•盖茨也退过学,但人家是主动退的,不是被赶出去的。这就直接导致了一种本质的差别,而且后来的微软为他的退学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他创业去了。如果照这个逻辑,我哥哥必须创业,还必须创立一个像微软一样的超级企业,这样才能为他的退学找到一个面子上的理由,否则他只有重考,重考过后还是避免不了退学的命运。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一个宿命中的无限循环:不停的从天才变为傻子,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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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实是什么?
    S石天磊没有从北大退学。也就是说,以上的都是我的幻想。事实上,他不仅没退学,而且活得很滋润,滋润到又胖了将近百分之一吨。他的退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幻想中,出现在十年间每一个慵懒的下午。
    之前我从未把幻想锁定于某个学校,原因是我不知道S石天磊到底会考上以下高校中的那所:清华、北师、北外、浙大、厦大、武大、复旦、中山、同济、南开••••••但他考了北大!可我从未把对他的目标锁定进北大,因为那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所向往的必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这个地方怎么可能跟S石天磊共享!
    如同我不肯与S分享理想一样,我也不愿同别人分享我的幻想。我只愿把它秘密的隐藏在心里,在某个突然惊醒的清晨或昏昏欲睡的午后,默默地、默默地咀嚼,咀嚼与品尝••••••
    每个人都替我骄傲,骄傲我是石天磊的妹妹。要是我告诉他们:我其实非常讨厌自己。他们一准会说我疯了,会说石天磊的妹妹是个傻子。这绝对不行!由于石天磊被人看成天才,我才更不能被看作傻子,傻子与天才反差太大,起码我得做个正常人!
      
    3
      
    一切我少年时代对于S的愤懑,自我童年时代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我是个记仇的人。
    打小时候起我就知道,S石天磊其实不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就会骗人,小小年纪就懂得和大人狼狈为奸。
    那是十年前一个慵懒的下午,他用一个棒棒糖欺骗了我,引诱我去了他家。刚进门他就一溜烟儿的跑了。然后,我看见了他爸爸   我的腿当场就软了。因为,每次见面,他就把我拉进S的房间做题,做不上来还要打我屁股•••••
    果然!他摸着我的脑袋,看似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咱们做道题吧?”
    我摇摇头,说:“大伯,已所欲,勿施于人。”
    大伯笑嘻嘻的回答我:“丫头,你错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课本上有这句话吧?你这点歪门邪道还想蒙你大伯啊。再说了,这个孔夫子的话怎么能轻易改呢?经常上考试卷子的话,你写‘己所欲’是不得分的。所以,你只能写‘己所不欲’,现实中也只有‘己所不欲’。这就证明了,我不会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领域里犯错。等你哪天变得比孔夫子还厉害,创造出类似于你所说的‘己所欲’之类的名言的时候再来和大伯辩论吧。乖乖的和大伯去做题,一个小小的动点问题有什么难的啊。”
    动点问题?小小的动点问题?
    我上初中的时候还经常在这种问题上挂掉。在我的记忆里,它一般出现在整张试卷的压轴部分,也是数学如我这般程度的人必须放弃的部分,对于这类问题,我犹新的记忆永远只能停留在题干上。它的设问通常是这样的:给你一个矩形,里面随意画上几条直线(我知道不是随意的,但在我眼里是否随意在此无任何区别),画两个点,A点与B点。让它们同时从矩形的一角或边上的一点出发,速度不同,一般A点稍快,问它们多长时间后第一次相遇,多长时间后在C角与矩形的交点相遇。第一问相当于跑圈问题,比如第一名多长时间能超最后一名一圈,第二问则可以类比为国际象棋,这就意味着你的逻辑一定要有预见性,走一步看十步,要推算出两点在绕到第几圈,第几秒的时候在某个指定点相遇。要是预见不了这里面的规律,就只有被一圈一圈的绕进去,陷入圆圈套圆圈的轮回中,像一个永远也除不尽的无限不循环小数••••••
    在初中短暂的岁月里,动点问题似乎就成了划分天才与白痴的界限,直到高二,我才彻底跨越了这个界限,尽管那时早已不再有人管我叫天才。
    可当时我还自以为尚未成人,所以不想过早的将自己往天才或白痴的方向上定位。
    我大伯可不这么想。因为他自幼是个狂热的数学爱好者,而我从小是个淡定的数学白痴。在我挨打之前,我可以告诉所有人一句话:大伯以数学成绩好为荣,我却不以数学成绩差为耻。但实际上,对于这句话,了解我的人都是反着理解。也就是说:大伯以数学成绩差为耻,我却不以数学成绩好为荣。所以,我总避免不了挨大伯的打。尽管这种打从表面上看带着某种戏谑,尽管大伯出于某种骨肉亲情的颜面打得不那么痛快,但他还是得打,也就意味着我还是得疼。至此,无论是对于我,还是我的屁股,都形成了一种生理惯性。对于我,体现在腿软上;对于我的屁股,体现在放屁上。我很能理解同时也很佩服自己的屁股。久而久之,大伯成了周瑜,而我成了黄盖,他愿打,我必须愿挨。我在挨打方面是有预见性的,甚至能预见到下次我为何种数学问题而挨打。我就像一副塔罗牌,尽管能预见,但却无法改变。因为无论是动点问题还是洗衣粉问题我一概不会,也就无从改变。这就证明了,我只可能成为预言家,但绝不能成为数学家。可到了最后,大伯打了我也挨了,诸葛亮那阵东风却怎么也招不来了。也就是说,石静轩同学依然我行我素。不过大家却都把打和挨当成了一种任务,每到什么时候就必须做一次,否则就不适应,这还得归结到生理惯性上。对于大伯,是手痒痒;对于我,是屁股痒痒。开始,我的屁股面对大伯的鸡毛掸子的时候,出于敷衍,还只是羞涩的出两声;好在到后来,它就学会了大声的嚷嚷,它在让我感到舒服的同时,自己也如释重负。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一种感觉在我的内心中升腾、蒸发、逐渐衍生出一个巨大的泡沫,泡沫里仿佛有一张铺满天鹅绒的温暖的床,轻轻的召唤着我安眠••••••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始终弄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想了好久才知道它的真名叫奴性。
    这是我爸放心的把我交给大伯教育的初衷。他说:不疼不足以平民愤,不疼不足以激发我的斗志。我穿着衣服的屁股,像是两瓣带皮的蒜,随着手起杆落(我大伯比较喜欢用鸡毛掸子后面的那段小竹竿),新鲜的蒜就变成了释放着臭气的烂蒜。内出血热辣辣的搞得我坐卧不安,连吃饭都不得不站着,这就直接加重了我消化系统的负担。我像直肠子的麻雀一样,吃什么屙什么,一直不长肉,一副骨架子走到哪里都叮铃桄榔的响。我觉得自己很丑,而追我的男孩子却还觉得我很漂亮。
    我挨打的时候,S就站在我旁边,一声不吭地盯着我,还舔着那根诱我上钩的棒棒糖,眼睛里冒出了胆怯而兴奋的光。但让他着实没想到的是:我也在盯着他,而且其中夹杂着某种变态的享受。此时,他眼睛复方白芷酊里兴奋的光立刻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胆怯。我喜欢看别人胆怯的样子,尤其是石天磊。
    想着S石天磊骗我的一时糊涂,和他曾经撅起肥大的屁股,赤裸裸的接受鸡毛掸子的检阅,且不会也不敢放屁的时候,我的眼睛里闪烁出了使S更为胆怯的光芒!
    不过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吃棒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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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人,尤其是我的同学面前,我只字不提石天磊,不对外公布我们的堂兄妹关系。但是我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迟早会被人发现,并且从小到大都没有逃过群众雪亮的眼睛。
    很多人都嫉妒他甚至痛恨他,但还是不得不像崇拜东皇太一那样崇拜他。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道,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只知道,这一切一定都与S身上的某种东西有关。是的,我生命中的一切都与S有关!
    我刚上初中那阵,S上初三。他是部长,正是方便“照顾”我的时候。
    我入学一周多一点儿,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站在我班门口,嚷嚷着要北京中科医院爆光找石静轩。那些时候,我不是倚在后黑板边上吃饭,就是睡的哈喇子直流,对于有人找我颇为诧异。直观上来说,我不漂亮,至少不是令人惊艳的那种。况且我刚来一个星期,人都不认识几个,更不要提人脉了,所以原因只有一个:S石天磊。
    这些人或三三两两,或六七成群黑压压一片。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误会我与社会上不良人士有什么瓜葛,不然不会莫名的吸引来这么多人气。所以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真有瓜葛的私下里摆出一副较量的架势,而无所依靠的见了我则唯唯诺诺,就好像我是当年在重庆组织兄弟打过码头的袍哥。门口的人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就随机拉一个,被拉的人自然怨声载道,白殿风症状那些有瓜葛的转身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他们一把把我从桌子上或黑板旁边拽出来,甩到那些人面前,待我转身后悄悄用鄙夷的目光眄我一眼,然后飞快的溜进教室。像是在说:你当你的老大,别指望我们做你的马仔!
    每到这个时候,面前那几个找我的人就哂笑着朝我作揖••••••
    从目的上来看,找我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是想套近乎,这派人成绩与石天磊相差较远,自以为赶上无望,便采取了跟随政策;另一派则是想套机密,这派人大都是石天磊的竞争对手,在考场上与石天磊针锋相对,却苦于永远无法超越他。 照这么看,局势与战国时期秦国的远交近攻颇为相似。我和石天磊自然而然的成了“秦国人”,这似乎是我们兄妹俩从小到大第一次站在同一战线上。但实际上“秦国人”内部也分成了两派,石天磊一概不理而我则全部笑纳。这么一来,S似乎成了商鞅那样的“铁腕”,倒把我反衬成了如郑袖一般的“汉奸”。但我很快就对“铁腕”和“汉奸”的区别释怀了,因为他们迟早会发现我和石天磊是两个极端,势如水火,如何能共谋大事?既然前一派的人想与S做朋友,我正好做个借此机会,帮清冷孤傲的S“改善”一下人际关系;后一派的人就算从我这里得到了S全部的考试经验也没什么实质作用,他们家又没有我大伯。换句话说,我大伯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他若不是当年的“老三届”,现在必是学界响当当的人物。和我大伯相比,S还只是个傻乎乎的“靖哥哥”。所以大多数关于考试的事,我只能凭想象胡诌。受用的歪打正着,占了便宜;不受用的,拍着大腿埋怨自己无能,也绝不会怪到我头上。这样一来,我便两面讨好,既可以“帮助”S,又可以给S以沉重的打击,所以,我非但不是郑袖,我可以是吕不韦,也可以是荆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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